H君

八

    “嘿镜子，你说，他们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是这帮人里面长得最好的，”魔镜挂在安东尼奥胸前，道，“而且刚好出现在他们面前。”
     “什么意思？”安东尼奥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船，发现自己的船员们纷纷横七竖八地趴倒在船的附近，他面不改色地踩着其中一个水手的身体上船，道，“长得好看，和他们策划的东西有什么联系吗？那美人鱼和巫师，想在我身上要什么？”
     “爱情，真爱之吻，”魔镜看着在昏迷中成了安东尼奥的垫脚石的水手们，道，“那条美人鱼想要变成人类，所以他要选择一个人类，和自己相爱。”
     “哦？”安东尼奥挑起了眉，进入船舱，翻出了一个个箱子找衣服，笑着道，“那我岂不是很荣幸，入了这美人鱼的眼？对了，那美人鱼不是已经变成人类了吗？”
      “那不一定，而且那美人鱼并没有完全变成人类，”魔镜随着安东尼奥的动作不时因重力原因撞到箱子的边角，它道，“如果你不能爱上他，或他不能爱上你，对他来说，他就必须杀了你，然后吃掉你的心脏，才能彻彻底底变成人类才行。安东尼奥，我有点痛。”
     “杀了我？”安东尼奥一愣，随手把玩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想起那美人鱼昏睡着显得无比纯净美好的面容，道，“这么残忍？哎，那美人鱼会这么做？”
     “不知道，你要试试吗？”魔镜看着安东尼奥的小刀，又撞了一下箱子，道，“那是个变成人类的诅咒，有些副效果必须解开，否则就算变成人类失败。不过他马上就要醒了，你大可以现在一走了之，但安东尼奥，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因为其实解开诅咒的方法不止那两个。还有，安东尼奥，我说我有点痛。”
    “真是抱歉，小镜子，”安东尼奥终于找出一件看上去比较小的衬衣和短裤，眯着眼睛，想了想刚才那美人鱼的身量，问道，“你说这衣服那美人鱼穿得下么？”
     魔镜:“……有点大。”
     “要不要再修一下？这可是我最小的衣服了，不过那孩子还会长，嗯，对吧？那美人鱼既然变成人类了，是会长大的吧？”
     魔镜:“……你是不是太尽心了？”
     “有吗？”安东尼奥把衣服叠了下，揣在怀里下船，看着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水手们，一边踩一边皱眉问道，“你说这帮废材什么时候醒？”
     “大概半天，你因为被他们挑了出来，所以醒得比这些人早，我说，”魔镜道，“你真的要报这所谓的救命之恩？”
     “有何不可呢，”安东尼奥唇角上扬，“反正我们也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不就行了？”
     魔镜:“……你忘了我们还在被王后追杀吗？”
    “而且他们也确实算是救了我一命啊，”安东尼奥眼神一冷，轻笑道，“要知道在这个大海中航行，猪队友往往比什么都更致命。他们提前让我知道了这一点，也算是对我施了一点恩情吧。对了，关于那个诅咒，你再好好对我说说。”
     “……安东尼奥，”魔镜道，“到了。”
     安东尼奥看着果身侧躺在乘阴处的罗维诺，脸上面不改色地微微发烫:“哦。”
     魔镜:“……你现在内分泌有点失调，安东尼奥，你的唾液腺唾液分泌在增多。”
     安东尼奥沉稳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他把拿着的衣服搭在肩上，抖开裤子，走近罗维诺。
     魔镜:“你看起来很热，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抬起罗维诺的一条腿，不着痕迹地捏了捏，看到罗维诺的某个部位在阳光下暴露得一览无遗，道:“因为天气很热。”
      魔镜:“安东尼奥，裤子穿反了。”
      安东尼奥把裤子重新套出来，翻身后再往上套，微笑道:“镜子，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多吗？”
     往上套裤子的手不经意间不小心碰到了罗维诺的那什么粉粉嫩嫩的可爱的东西，安东尼奥身子一僵，手一抖，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在心中就要荡漾出来。
     魔镜:“安东尼奥，你为什么不给人家穿内裤呢？”
     “谁的内裤，我的吗？”安东尼奥抽出手掏出手绢往鼻子上一擦，强迫自己的心静下来，“那有点大了，他不适合，还不如就穿裤子。”
     魔镜:“你看着他光光的，是不是觉得内心有点爽。”
     “色即是空，”安东尼奥道，“镜子，你再说话我就在你身上钻一个北斗七星。”
     “……”
     终于给罗维诺穿完了裤子，安东尼奥呼出一口气，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抬手擦汗，忽然想起这手正是刚才碰到过那啥的手，动作便一顿，随即又继续，无视自己面上泛起了淡淡的暗红。
     然后他看向罗维诺。
     沉睡着的罗维诺，看起来分外安静又美好，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才发现这孩子漂亮得让人心痒，安东尼奥察觉到自己有点蠢蠢欲动，但又发现自己不敢做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当面前的美人鱼睁开眼睛，自己又会是怎样的慌乱心跳。
      自己也算是被美色迷惑了啊，安东尼奥不禁心中感叹，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美人，会有这样阴险多谋的心思。
     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思，自己真会爱上他也说不定的。
     歇了一会儿，安东尼奥轻扶罗维诺上身，轻抬起罗维诺的手，不着痕迹地感受到了罗维诺的纤长手指青葱如玉，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动作温柔起来，仿佛面前的少年如此脆弱，经不得他一点揉搓。
      他轻柔地，宛如羽毛地，给罗维诺穿衣服，魔镜不说话了，他也没再开口问什么，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唯有海浪起伏涌落的声音在荡响，罗维诺的发尖微微冒着金光，白嫩的小脸柔柔地泛出光晕，安东尼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眼里有着淡淡暖意，仿佛在做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然后，罗维诺醒了。
     他先是睫毛一颤，又皱了皱眉，鼻尖一耸动，再悠悠地张开眼来。
     他迷迷糊糊地，意识尚未清晰，只记得自己鱼尾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尚未消去，下身隐隐保留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面前神情认真而专注的安东尼奥。
     好近。
     安东尼奥此时正打理着罗维诺身上的细沙，靠在岩石上太久，罗维诺已经身上已经隐隐有了青印，他动作不便地轻揉了下，又拍了拍罗维诺身后，然后附身靠近罗维诺身前，伸出手正准备再好好理理领子，就发现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
     他也一呆，两人对视了两秒，他眼睛一眨，眼睫毛险些扫到了罗维诺的脸上，罗维诺立刻惊恐地起身往后退。
    “chiji————！！！”
    “哎、痛痛痛——！！！”
    罗维诺一个头槌将安东尼奥顶到了海边，自己还分外惊慌地大吼:“你你你要干什么？！！为什么靠我那么近？！！”
     被顶到海边痛得不行的安东尼奥:“……”
     险些被这一顶就碎掉了的魔镜:“……”
    海浪扑过来，打在地上，又退下，安东尼奥顿时感到自己衣服又被打湿了，但他并不在意，反而轻笑出声:“嘿，亲爱的，我刚才是在帮你穿衣服呢，你没发现吗？”
     罗维诺一怔，顿时发现自己穿了人类的衣服，有点新奇地扯了扯，又高兴地看到自己长出了一双人腿，看到狼狈地被自己顶到海边的安东尼奥，脸红了红，低声一句:“哦，谢谢。”
     他眼睛里莹莹生光，晶莹剔透得仿佛浸了水的琥珀，干净得让人心一紧，让安东尼奥微微怔神。
     但安东尼奥马上回过神，笑着问道:“哎，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啊！”罗维诺又重复道，随即看到安东尼奥略带揶揄的笑脸，顿时明白对方是故意的，怒得涨红了脸，“喂！你刚才明明听到了的！！”
     “哦，是啊，我听到了的，”安东尼奥拍拍屁股站起身，“不过有点不太清楚，可爱的小家伙，向人说谢谢时态度可不能这么凶啊。”
     “你、你别嚣张！！”罗维诺对安东尼奥道，“我告诉你！我可救了你的命！你应该谢我！”
     “那又如何？”安东尼奥笑弯了眼，“伟大的救命恩人，你要我怎么谢？”
    “爱上我！”罗维诺扬起下巴，高傲道，“听好了，人类，我是高贵的人鱼族王子罗维诺·瓦尔加斯，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最好立刻爱上我，否则我就让你付出代价！！”
     亚瑟如果在这，真是恨不得扔一司康饼砸死这个情商低的蠢货。
    “是吗？”安东尼奥挑眉，问，“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命！”罗维诺自以为威胁地一呲牙，“我会杀了你！让你还了这救命之恩！”
     “哦？”安东尼奥摊手，往前走了一步，坐在地上，道，“那你来吧，亲爱的。”
     “呃，嗯？”
     “来取我的命。”安东尼奥笑容温柔，眼睛里却暗暗沉光，“我的爱由不得我做主，高贵的罗维诺殿下？很抱歉，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回报你的恩情，那我只能把我的命给你了。”
    “你，你……”罗维诺结巴半晌，握紧拳头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哪里哪里，我可不敢这么认为，”安东尼奥勾着唇角，笑道，“如果你不信，那我就闭上眼睛，等你来取我的命吧。”
     说完，就闭上了眼。
     一时空气十分寂静。
     良久，他听到罗维诺，缓缓靠近自己的声音。
     唉，他内心叹了口气，高贵的人鱼王子？不过又是一个王后罢了。
     他转动手腕，轻扣袖口，那里绑着一把尖锐的小匕首，能割肉，能抹喉，杀掉一只小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人鱼，实在不算话下。
     只是可惜了，长得这么漂亮。
     风声一瞬而至，他捻起匕首正欲行刺。
     张开眼却是对面的少年一脚踹了过来。
    “去死吧你个混蛋！！”
     安东尼奥条件反射地准备用匕首接住这一踹，抬头看到对方愤怒得透出绝望的脸时不知怎的心中一动，于是匕首一个反向转弯，他在被踹出去的同时，又成功地误伤了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叫痛，就看到面前的少年愤恨地走上自己面前，气势汹汹神情狠恶地……脱衣服？！！
     “还……唔，唔唔……呸！还你的破衣服！！”第一次脱人类的衣服的罗维诺甚是不习惯，险些把自己整个头蒙住窒息起来，然后他把衣服丢到安东尼奥脸上，气喘吁吁红晕满面，双眸还莹莹出水地恶吼道，“老子不稀罕！！”
     然后就准备开始脱裤子。
    安东尼奥顿时眼珠子都快要跑出来，自己也有点慌了:“别别别脱裤子！！罗维诺，我送你的！这是我送你的！！我已经不要了别脱裤子！！！”
     意识到裤子比衣服难脱的罗维诺脱了半天没脱下来，反而半掉在腿上绞在一起险些让他摔了一跤，听到这话立刻踉跄几步稳住身子，穿好裤子后哼了一声，对安东尼奥道:“你这个混蛋！我才不稀罕你的裤子！！”
     “是是……你不稀罕我的裤子……喂！罗维诺你要到哪儿去？！”
     “关你屁事！”罗维诺扭头吼道，神情悲愤交加，“老子不要你爱了！该死的、愚蠢的人类！！留着你的爱去爱别人吧！！”
     ……安东尼奥傻住了，呆了半晌，忽然道，“嘿镜子，他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魔镜道:“安东尼奥，你知道这个世界有个叫抖m的属性吗？”
      安东尼奥问它:“解不开诅咒很可怕吗？变不成人类，就这么重要吗？”
     “解不开诅咒的话，”魔镜道，“他会死。”
     安东尼奥一怔。
     “他所受的诅咒，六个月内没解开，他就会死，”魔镜道，“所以，他为什么不对你动手？”       
     安东尼奥道:“他不是踹了我一脚吗？”
     魔镜道:“是啊，只是一脚，真可惜。”
     安东尼奥道:“……不行，他没穿衣服，我去给他送衣服去。”
     “你要帮助他吗？还是你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安东尼奥笑道，“只是，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一只会爆粗口的可爱人鱼，这可比高贵的人鱼王子听起来吸引人多了。”
      “如果你要追上去的话，安东尼奥，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魔镜道，“那就是，解开诅咒的方法还有第三个。”
     “哦？”
     “而且，你最好拿一朵雏菊过去。”
     “雏菊？”
     “嗯，就在刚才他躺着的岩石边，被一个玻璃瓶装着。”魔镜道，“那是他弟弟的声音，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因为他是为了他弟弟，才变成人类的。”
      “为了他弟弟？”安东尼奥眯了眯眼，往前跑去，“嘿魔镜，关于他为了他弟弟变成人类的事，你可要好好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