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君

我自来处来,前往去处去

不过是童话

     在王宫一条长长的走道上,一圈女仆侍者围在一起,不时窃窃私语,又不时轻笑出声,看着上方一个华衣锦饰的少年,晃着呆毛,微白着脸。
     少年对面,是一身冰冷气息的路德维希,他冷着脸,以命令的语气,道:“费里西安诺。”
     少年身子一僵。
     他道:“过来。”
     此时的费里西安诺,正站在一个走道的斜坡上面,他微颤着脚,向前试着迈了一步,但又立刻僵硬地顿住,弱弱地看着路德维希:“ve……”
     路德维希于是加重了语气:“过来!”
     费里西安诺呆毛一颤,咬着嘴唇闭眼向前开走,却又马上如惊弓之鸟般“ve”地弹起,向前一跳,十分不稳地跳到了路德维希的怀中。
    下意识接住他的路德维希:“……”
    惊慌失措的费里西安诺:“ve、ve!ve……”
    “……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板着脸十分生气,“说了多少次,不要跳过来!我们是在练习走路!!不是在练跳高!!”
    “……ve……”
     费里西安诺简直欲哭无泪,他也不想啊。
     一旁的来福端着手上的茶和糕点上来,路德维希十分自然地捻起其中几块饼干喂到费里西安诺口中,费里西安诺便也十分自然地如被哺育的幼鸟一样张大着嘴吧唧吧唧着。
     周围人发出轻笑。
     来福面不改色,不时瞄一眼他家一本正经的殿下,和他家殿下怀里心有余悸的费里西安诺,听到路德维希又道:“你下次再跳过来,我就不会再接住你了,知道了吗?”
     费里西安诺塞着满嘴的饼干惊恐地点头。
     不不不,殿下,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来福内心默默吐槽,面上却带着十分得体的微笑,将端着的糕点和茶放到一旁的桌上,躬身后退站立在宫柱一旁后,静静地变成背景。
     然后,他看到投食完毕的殿下,又开始冷脸命令费里西安诺练习走路,然后兔子一般瑟瑟发抖的费里西安诺,又一次痛到跳起,被殿下接住。
     费里西安诺大人跳得越发得远了呢。
    来福如是想。
     至于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就要追溯到几天前了。
     那时候费里西安诺刚被来福“温柔”地警告过,每天忐忑不安地在床上想东想西,不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暗淡,又不时觉得路德维希对自己好严厉,偶尔触碰到肩上的某处,感到一阵酸疼,内心更是彷徨慌张,害怕伤口扩大,怕自己更不讨人喜欢。
     就这么忐忑度过几天后,有一天,房间门被人打开,来者是几个穿着白衣戴着手套的男人,他们走近茫然的费里西安诺,将床帘放下,然后其中一人按住费里西安诺的手臂,另一人脱费里西安诺的裤子。
      裤子十分好脱,因为费里西安诺至今没搞懂裤子的正确穿法,茫然的费里西安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ve、ve”地不安叫着,直到其中一个男人的手摸上他的腿,他被这手冰得一个激灵蹦了起来,踹了对方一脚并惊慌大喊一声“ve”后,蹦到了床帘后负手而立的路德维希身上。
      来福至今为止都不会忘记费里西安诺光着下半身极其突然地蹦到殿下肩上,那有点粉嫩的小鸟险些蹭到自家殿下的俊脸时的情景。
     路德维希当时就黑了脸,气压极低地单手将费里西安诺拎了起来,与呆呆害怕的费里西安诺对视两秒,然后把他扔回床上,问床边另外几个男人:“医生,这双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白衣医生摇摇头,表示他们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毛病,其中被费里西安诺踹到脸的人走出来,捧着自己的脸,道,“放心吧,殿下,能够踹人,而且还能蹦这么远,照理来说,走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他看了眼在床上一脸茫然的费里西安诺一眼,“只要多多锻炼即可。”
      于是日理万机的路德维希开始了每日对费里西安诺的操练。
     费里西安诺快乐而痛苦着,且痛苦与日俱增,快乐逐渐殆尽,他发现路德维希越来越可怕,越来越不近人情,完全没有以前温柔可爱又腼腆的小男孩的样子,所以他害怕的同时又十分难过,总想着如何逃脱和偷懒。
     而路德维希则是越来越胃痛了。
     他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没有常识,懵懂无知,又懒惰怕疼,虽然不知道他疼的什么,但对于生活必要日常来说,他实在是太废柴了!!!
     不懂餐桌礼仪,不能与人交流,不会穿衣服,不会穿裤子,连上厕所也是他亲自来教!!
     就连今天这领带也是他给他打理的!!
     没有谁能让他如此操心过,就连他哥哥也不能!
     简直糟心至极!!
     若来福听到这番腹诽,他定会对路德维希吐槽一句您大可不必如此操心。
     堂堂一国王子殿下,日理万机,案牍劳形,每天心系天下累得要死,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关注一个身份不明又不能走路说话的小小少年。
     就算要关注,也大可以安排其他人手来做,宫里佣人一打一打的,外面闲散且可以托付的王公贵族也是有一打一打的,再不行,他来福在,也能保证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完全没有必要由他堂堂王子殿下亲手关注指导。
     来福看了看还在如恶狼般恐怖黑脸训斥的路德维希,又看了看一脸如兔子般害怕瑟瑟发抖的费里西安诺,叹了口气。
     真是没有自觉。
     这么想着,他忽然看到有侍者往这里急急跑来,他又看了殿下一眼,老远对那侍者比了个手势,走过去低声询问后,面色严肃起来,又看向路德维希,隐隐露出担忧。
    路德维希正训到费里西安诺不要总借着轮椅偷懒逃跑,否则他要没收了这句他说过千百遍却一次没有实行过的话,见来福面沉严峻,对费里西安诺说道:“今天就到此了,你现在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费里西安诺顿时眼睛亮了:“ve!”
     路德维希又道:“早点起床,如果我去找你时你还在床上,就再加一小时的训练!”
    费里西安诺精神的呆毛顿时蔫了下去,眼巴巴地对路德维希“ve”了一声,坐着轮椅被女仆推到了远处。
     见费里西安诺逐渐被推远,来福上前,刚要开口禀告自己刚才所听之事,就听路德维希先问道:“对了,来福,这几天费里西安诺没有训练时,在自己做什么?”
     “嗯?”来福一愣,然后道,“呃,就是自己找了块宫墙画画,也有堆了一堆沙玩,好像在雕什么物体。”
     “哦?”路德维希叹了口气,“真像个小孩子。”
      来福:“……”
      他莫名从其中听到了一丝诡异的宠溺,这让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他毕竟历经风浪不少,什么都见识过,马上又恢复平常,一本正经地道:“殿下,国王的病情又加重了。”
      路德维希道:“今天他有吃药吗?”
      来福点头:“有,而且还多喝了一点汤,但中午午睡时,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止。”
      路德维希又皱眉了:“现在他醒了吗?”
      来福:“醒了,他还说他做了个梦。”
     “什么梦?”
     “他梦到了王后,在他们初遇的地方等着他,”来福顿了下,像在考虑措辞,“他说他没时间了。”
      路德维希沉默了下,然后道:“哦。”
    “您也快没时间了。”
    “我知道,”路德维希道,“我会找到人的,总会找到人的。”
   “您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一过,还没找到大王子殿下的话,您要做好准备。”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希望如此,殿下,”来福抬起头,对路德维希道,“看望一下国王陛下吧,殿下。”
     路德维希沉默不语。
    “然后去接待您的未婚妻拉尔斯公主。”





     “好的没错,用手指提着裤边,腿打直,不要硬扯,到了腰间处,嗯,对,用裤带系紧,但也不要太用力,等等,不是那里,你拉得太上面了,肚脐下面就好,不不不是那里……”
     “吵死了混蛋!”罗维诺气急败坏地吼道,“老子知道怎么做!你别多嘴!!”
       安东尼奥无奈地摊手:“不,亲爱的,你的裤子已经快穿一上午了,再这样拖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亲爱的罗维诺,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所以让我来帮你吧,好吗?”
     “吵死了!”罗维诺扭头,“我不要你帮忙!我自己就可以!”
    “……罗维诺,”安东尼奥拍了拍胸前挂着装饰用的魔镜,眯着眼亲切道,“你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旅途有多长,还需要找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罗维诺道,“大概要花五个月的时间,要找能解开我诅咒的东西。”
     “是啊,至少五个月,并且很可能远远不止,”安东尼奥微笑道,“你看,亲爱的,我们要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为了早日达成你的目的,完成我的报恩,你在某些方面必须配合与我的合作,所以你早晚要依靠我,所以你早晚需要我的帮助,何不省点时间,让我现在帮你穿裤子呢?”
    “我不要!”罗维诺红着脸道,“我会自己穿!我迟早能会!就算解开诅咒和找弟弟需要你的帮忙,但在其他方面才不会依靠你!你这混蛋!”
    “为什么呢?”安东尼奥保持着微笑,内心却有点不耐烦,他向前靠近,准备趁罗维诺不注意扣住他的双手强制为他穿裤子,他实在不想再耗时间在这无聊的事上了,“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亲爱的,你看,你又把裤带系错了,人学习某件事时一开始总会犯些小错,但总会慢慢学会的,不急于一时,所以现在让我帮你好不好?”
    “不好,”罗维诺闷闷地背过他,“你的手让我不舒服,我要自己来!”
      安东尼奥动作一顿,闻了闻自己的手,没有异味,又仔细端详了下,和罗维诺腰间细嫩的白肉作了对比,确实粗糙很多,上面不仅有很多练刀剑练出来的细茧,还有些细碎的伤疤,他心想,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被人嫌弃手糙,不过确实,罗维诺太水嫩了,自己这手可能真会咯伤他。
      安东尼奥不禁皱眉心想这真是有点麻烦,听到罗维诺道:“你的手总像带着电,碰我时酥酥麻麻的。”
      安东尼奥霎时抬头看向罗维诺,而罗维诺正眉头紧皱,满脸疑惑:“也许是因为诅咒的原因?总而言之,这感觉太怪了,你离我远一点,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想做什么。”
     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
     安东尼奥呆了下,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转过身识相道:“好亲爱的,我离你远一点,但你最好快点,我们接下来还要赶路。”
     罗维诺“哼”了一声,又低头开始钻研裤子的穿法。
     安东尼奥往后退去,又站到比较高的地方,老远望着前方的路径不明,又不时瞟了眼罗维诺的身影,瞟的次数多了,嘴角都不自禁翘起。
    “嘿,安东尼奥,”他胸前的魔镜忽然开口道,“罗维诺不是说了吗,也许是因为诅咒的原因。”
    “我知道,”安东尼奥道,“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被人喜欢的感觉总是不错的,镜子,你这是在嫉妒我吗?”
    魔镜道:“并没有,只是看着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想告诉你事实。”
    安东尼奥道:“你看不得我高兴吗?镜子,你这心态可不好,你看,我们可是合作伙伴,你现在对人心越发理解了,这可都是我的功劳。”
    “你喜欢罗维诺吗?”魔镜道,“你知道和罗维诺在一起的这趟旅途,要面对什么吗?”
    “你知道不就行了,”安东尼奥笑道,“接下来的风险危机之类的,你告诉我不就行了,比如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
    “解开罗维诺的诅咒,需要葵花花瓣,火龙果,还有魔丝,”魔镜道,“我们现在要往前走,前面有一个小镇,然后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得到葵花花瓣。你现在要不要看看罗维诺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安东尼奥看过去,目瞪口呆了下。
     罗维诺正拿着他送给他护身的匕首,割裤子。
     这是恼羞成怒了?或者自暴自弃?
安东尼奥喃喃道:“虽然我并不介意这点损失……但罗维诺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学会穿裤子?”
     魔镜道:“你再看仔细点。”
     安东尼奥凝神看去,发现罗维诺割裤子的动作迅速,气势如虹,手起刀落间,满满的杀气毕露,看得他不禁思考罗维诺是否与裤子结下了不死之仇,然后他注意到,罗维诺割裤子,割得十分有条理。
    在裤子边缘处,他每隔一点距离,就会割出一条手指大小的空隙,割完一圈后,他又拿起裤带来,从其中穿插过去,安东尼奥给罗维诺的裤子有点大,但这么一穿插后,反而显得刚好合身,穿插出来的褶皱整齐排列,竟然颇有时尚感。
    安东尼奥呆了:“罗维诺这家伙……还挺厉害?”
    魔镜道:“你可以过去了,他穿好裤子了。”
    安东尼奥道:“你说我让他也帮我弄弄我这裤子,他会答应吗?”
    魔镜道:“谁知道呢,但我觉得不会。”
    安东尼奥走过去,招手对罗维诺笑道:“嘿亲爱的,你真厉害!你的裤子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罗维诺脸红了下,扭过头道:“哼!知道啦,我们现在出发吧,要往哪里走?”
    “就往前方!”安东尼奥一手指向前,“解开你诅咒的一味解药,葵花花瓣,也许我们就可以在前面找到,”安东尼奥看着罗维诺红扑扑的脸,仿佛不经意地问,“嘿罗维诺,你看我的裤子,也能整成你那样的吗?”
     罗维诺愣了下,“当然可以,”然后认真道,“只是你要脱下来才行,你穿着,我可不方便帮你弄。现在要弄吗?”
    “不了不了,我只是这么一问,”安东尼奥锤了锤自己胸前的魔镜,笑得十分开朗,“走吧走吧,带你逛逛人类的小镇,那里通常十分热闹有趣呢,也许能帮你打听到你弟弟的消息。”
    “真的?”罗维诺眼睛亮了,又忽然看到安东尼奥胸前的魔镜,问道,“对了,安东尼奥,这块镜子是什么?我从未见过用镜子作装饰的人类。”
    “那当然,你才见过几个人类呢?”安东尼奥笑道,温柔地把魔镜取下来,拿给罗维诺看,“这块镜子很好看对吧,是我祖母去世前留给我的最宝贵的东西,祖母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当时把东西送给我时,对我说如果我十分真诚地对待它,这镜子就会对我说话,帮我解答世间所有问题,怎么样,神不神奇?”
    “十分真诚?”罗维诺认真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也十分真诚地向它询问我弟弟的去向,它也会告诉我吗?”
     “也许吧,你要不要试试?”安东尼奥拍了拍魔镜,“但这家伙可难开口说话呢,就连我的祖母,也没怎么听过它说话,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魔镜:“……”
    “那就算了,”罗维诺道,“反正有你就行了,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步子一顿,罗维诺转头看过来,疑惑道:“怎么了?”
     安东尼奥摸摸胸口,笑道,“不,不,没什么,”然后看向远方,道,“罗维诺,你看,我们快到了。”

————
十分抱歉,这几天忙着开学,忙得心累,一直没有时间完整写出这章节,加上灵感卡壳,就一直磨蹭到了今天。
大学真的和以前上学完全不一样,每个人都像开朗阳光健谈至极,仿佛谈笑间都在运筹帷幄,举手投足间都像杂志里的气质明星
有点方,不,十分方
俺的间歇性人群恐惧又要犯了
以上,祝大家们开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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